曲令敏:走进文化名村高皇庙
2023年一个春雨霏霏的日子,一行人走进宝丰县石桥镇的高皇庙村采风。湿漉漉的花木,水亮亮的村舍,一眼望过去,雨中那些占全村43%的古民居,仿佛从光阴深处睁开了波光潋滟的明眸,与人对望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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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皇庙,被人称之谓龙吟凤鸣之地。伏牛山余脉下来,村南土岭如凤凰展翅,村西岗丘逶迤,势如虎伏狼走,又有水声鸣溅的北汝河环绕于村后。其间土厚田肥,进有路,退能守,古来为要道驿站,更是兵家必争之地。北汝河横波数十里的年代,人称汝海。靠近高皇庙村,曾建有镇海寺码头——铜埠口。来往商船,通江达海。运走的是布匹和瓷器,带回的是茶叶、糖、竹、木、漆和盐,与穿村而过的那条连茶道、通洛阳的陆上商路相得益彰。汉唐以降,地处要冲的高皇庙,一直都是商贸重镇,有多少亦商亦农亦士的人烟故事,和朝代更替的烽火狼烟沉淀于此,成为挖掘不尽的文化密码!
当年,汉刘邦借道宛城入长安,曾在此处驻扎。刘邦称帝后,这里的人们为他修建了一座高皇庙,村落自此得名高皇庙,随商路名扬四方。
几经变迁后,当年的庙宇仅存高帝殿、文昌殿各三间。高帝殿,筒瓦盖顶,面阔10.2米,进深7.4米,出前檐带走廊,八角柱石,圆木廊柱,石雕木刻,栩栩如生。院中有记载清道光、咸丰、光绪年间增建和修缮的5通碑刻,不曾漫漶于岁月的尘埃。庙宇早已不是当年模样,只有那棵活了200多年的白木香,花香如故,花枝高悬古柏树,被称为柏架木香。传承至今的还有古刹庙会,每到年节,大戏开场:生、末、净、丑,鲜活了历史人物;喜、怒、哀、乐,上演着当下百态百样的人间故事。最热闹的是民俗表演,锣鼓旱船传统歌舞,声震数里。每逢十五或是双日子,都有商贸会。方圆所近的乡亲们来这里买卖物品,联络乡情,这是一种活着的文化生态,也是古村落生发出的新一代清艳与明丽。
据史书记载,高皇庙村清末筑有双墙寨,东西长约二里、南北宽约一里。东寨门曰“迎晖”,西寨门曰“送爽”,北寨门曰“望汝”,南寨门高悬 “凤村寨”名,寨墙西南角建有一座御敌的炮楼。寨内四条大街,高皇庙、关帝庙、文昌宫、丁家祠堂、戏楼等散落其间。街道上店铺相接,盐行、烟行、粮行、金货店、木匠铺、铁匠铺、杂货铺、油坊,酒厂、醋厂,人来人往,非常热闹。民国时期,这里还出了大凤、二凤等十八名旦,连台戏唱响汝河上下、中原南北。
旧时繁华早已散入历史尘烟,留下一条旧石巷,宽5米,长720余米,自东北弯折向西南,人说是为防御盗匪。沿着小巷慢慢地走,如品半阕古词、一段旧曲,萧萧雨声里,流淌着岁月的沧桑。
来到这里,丁家祠堂是必看的。据史料,祠堂始建于明末,建筑面积360平方米,占地1100平方米。前后两进,3间主房,砖木结构,石窗、砖雕、棱子门,小灰瓦顶,正脊和垂脊上刻有多种图案。主房面阔11米,进深8米,出前檐,带隔栅。今祠堂已非原建,唯余两通碑刻,记载着日渐远去的历史。民国初年白朗起义,这里是聚义之地,也因之留下了不堪回首的悲怆往事:北洋军阀前来剿灭白朗,白朗军转移了,高皇庙的村民却在一天之内,被枪杀286人……至今农历三月初七,村民们还会上坟记念殉难者。
村里大片的老房子,五分之一还有人住。村十字街正西300米路南的范家乐老宅,临街,坐南朝北,三间旧屋出前檐,原汁原味,不曾修复过。木廊柱,圆石墩,房坡上的瓦比现在的瓦大,带着花纹的滴水挂着透明的雨滴,屋里家具都还在。据村支书吴建欣回忆,建国初,这房子分给了王长生,王长生又转手卖给了范家乐。如今范家乐的孩子在外打工,孙子大学毕业在浙江工作,也不回来了。
提起范家,吴建欣的话头儿就更稠:耕读传家是中原人代代相承的祖训,高皇庙人重视教育也是有传统的。清朝嘉庆年间考上举人的范密,在外做官多年,告老还乡后,心心念念兴办学堂,教出了苏要、徐璞玉等品学兼优的秀才和进士,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。徐璞玉在四川金堂县当知县时,为政清廉,保一方平安,当地百姓建庙纪念,村里人至今还口口相传。得诺贝尔奖的崔琦,小名崔留娃,高皇庙是他舅家,小学就是在这里上的。如今农村孩子时兴进城上学,我们高皇庙小学仍然有600多名学生。村里还有占地1200平方米,建筑面积860平方米的幼儿园,老师和设施一点儿也不比城市里的幼儿园差。附近肖楼、夏庙、西大庄、毛庄、王庄、大胡庄、赵庄,七八个村将近200个孩子在这里上幼儿园,上下学有校车接送……
一行人在春雨中慢慢地走,走过700多米旧石板路,走过1000多米新红石路,走过2500多米水泥路,光阴的波浪卷过,眼前好似有人影晃动:刘邦的汉军,李自成的义军,老洋人的匪军,抗日民族英雄曹子俊,刺杀多名日军将领的传奇人物牛子龙,还有剿灭流寇红枪会的陈谢子弟兵……风云际会地,英雄故事多,正如原上草,清芳永不歇!
现下的高皇庙,全村2888人,人均一亩耕地。农作物主要是小麦、玉米、花生。蔬菜大户种的是豆角、辣椒、大蒜和白菜、萝卜。还有3个养猪户,每户200头左右,加上散户,全村存栏600多头。养羊最多的一户养三四十头,少的五六只。养鹅鸭的,每户120只左右,鹅少鸭多,养鹅是为了防黄鼠狼。
不能不说,有温度有细节的日子,才是世人不可或缺的食粮。
眼前的高皇庙村,南北四道街,东西三道街,老房子都保护起来了。沿街人家,明窗高门掩映在云团一样的青绿之中,院里院外,墙头街边儿,花草树木吐放着好闻的气息。它们清亮在风雨中,开花结果,也供游人观赏。
村支书吴建欣还告诉我,现在全村2000多亩土地流转给了种植大户,600多年轻人出外打工,村民人均年收入1.1万元左右。家家有汽车,通燃气,有上下水,日常生活跟城市里没啥区别。新潮厨卫、大客厅、玻璃门,一应电器智能化,喊一声开就开,喊一声关就关……
2013年8月,高皇庙村被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、文化部、财政部公布为第二批中国传统村落。2014年3月,被省人民政府公布为河南省第六批历史文化名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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